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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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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姓屯樹老漢家,和善喜媳婦娘家還是未出五服的親戚, 兩家來往較為親密, 情分頗深。

村裏的劉家, 不知道咋回事, 手頭有錢日子寬裕,一個兩個都壞得冒黑水汁。生活艱難,年頭忙到年尾累死累活, 堪堪掙個溫飽, 卻是三姓屯性子最和善老實厚道的人家, 同時也是最最窮苦的莊戶,很少與人鬧紅臉,隔壁的李家村說起三生屯的劉家, 一窮一富一好一壞分得特別明顯, 有意思極了。

善喜媳婦嫁進李家姓, 兩村隔得近,善喜媳婦時常回娘家走動說話,樹老漢的大兒媳是山裏嫁出來的, 山裏小村莊也受善喜媳婦幫忙良多,故而嫁進三姓屯後, 她也隔三差五的往李家村跑。

據她說, 那天她和往常般, 忙完手頭的事,就去隔壁李家村找善喜媳婦。半道上碰巧仁大娘,她匆匆忙忙的打村東邊出來, 東邊那塊兒,是村裏位置頂好的地兒,住著村裏富裕的劉姓人家。

因離得有點遠,樹老漢的大兒媳也就沒吱聲招呼,最最重要的是,她打心眼裏看不上村東邊的幾家劉姓,有幾個臭錢,整天一副鼻孔朝上的姿態,看著就惡心。

她是不想和仁大娘碰頭,故意落後了些,哪裏想,走著走著,卻發現不對勁,仁大娘也是去尋善喜媳婦?她琢磨著這裏頭事情不太對勁。

就是直覺,她這人愛憎分明,脾氣直,好就是好壞就是壞,全看感覺來,僅有的幾次與仁大娘打交道,樹老漢的大兒媳就不太愛和她說話,說不上為什麽,就是挺排斥的。

又想起她是從村東邊出來,行色匆匆,村東邊住著的全是些狗玩意兒,這是想幹什麽?

樹老漢的大兒媳本來想回頭拉人,轉頭又想,她沒證據啊,打草驚蛇了怎麽辦?她得忍著點,就看仁大娘要搞什麽鬼。

於是,便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。

平時有事沒事,總會過來找善喜媳婦,對這邊的環境她也熟悉的很。

沒多久,就見善喜媳婦關了宅門和仁大娘往山裏去,兩人有說有笑氣氛還挺好,就是離得近,聽不太清講的什麽。

樹老漢的大兒媳一路悄聲兒的跟著,進了山,往裏走,越走越偏,她有點著急,想著,仁大娘果然不是個好的!正打算跳出來說話時,就見前面草叢裏跳出四個漢子。

她意識到事情不對,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躲了起來,心裏慌的不行,又不敢動,怕被前面的人發現。

這四個漢子不是別人,李二柱的倆個兒子以及劉九祥兄弟倆,這個劉九祥,就是三姓屯最最富裕的莊戶,李大樁沒起來那會兒,周邊幾個村子算起來,就數劉九祥家裏最最有錢,足有三十多畝良田,算是一方小地主。

李大樁家裏起來後,這點子良田也就沒什麽年頭,連個小地主都算不上了。

劉九祥兄弟倆和李二柱的兩個兒子年紀相當,四十出頭,身量在村裏算是頗高,有點富態,乍眼看去人高馬大還挺唬人,這也是樹老漢的大兒媳為什麽不敢出聲的原因。

當天,她就躲在荊棘叢後頭的大樹旁,死死的捂著嘴,都不敢往前面看,一則是害怕,二則是膽小,三則是恐慌,因為她什麽都做不了。

善喜媳婦被發現後,樹老漢的大兒媳猶豫良久,本來是想站出來的,結果,在看到善喜媳婦兩個兒子的下場後,她鼓起的勇氣瞬間滅了個幹凈。

她要顧及的事情太多太多了,自己的丈夫孩子,山裏的娘家。兇手是村裏有錢又有勢的兩個大戶,光憑著她的一張嘴,如何能作數?她自個不敢被連累,可她不能把親人都給搭進去。

這一沈默就再也鼓不起勇氣,劉樹一家子不知道大兒媳好端端的是怎麽了,越來越瘦越來越憔悴,都有點兒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,沒了辦法,只得咬咬牙去外頭請大夫。

樹老漢的大兒媳知道家裏窮,阻止了這事,獨自去了趟善喜媳婦的墳前,呆了良久,回來後,身體慢慢好了起來。她心裏有愧,想替善喜媳婦報仇,平時暗地裏,便時常註意著仁大娘以為劉九祥兄弟倆。

人在做天在看,她想,總有一天,她能逮著機會,替善喜報仇。

機會沒讓她久等,很快就到了眼前,這次,樹老漢的大兒媳半點兒都沒有猶豫,連想都沒想便點頭答應。

這個機會便是施小小給的,她觀根老漢木老漢一家,算出他們有生死劫,是由天災引起的人禍,像這類生死劫,其實命裏有一線生機。她不忍眼睜睜的看著,也想替善喜媳婦做點什麽,便不著痕跡的推了把。

借周身能量裝了把菩薩,於夜裏點化樹老漢的大兒媳,並給了她道護身符。

樹老漢的大兒子大孫子會出事,她也知道,不好出面說什麽,就在馬車裏替倆人做了場水法,保平安的。若沒她出手,按原本的結果,他倆必定會出事,一死一傷,活下來的也會斷掉一條腿。

這一切,她都告之了樹老漢的大兒媳。這才有了,剛剛出現的一幕。

樹老漢的大兒媳就跟親眼所見般,把兩樁事仔仔細細的道了出來,說完,她便嚎啕大哭起來。

秘密埋在心裏,日子太煎熬,委實苦啊!總算可以向眾人吐露出來。

“我有罪,我愧對善喜媳婦,我對不住她啊!”樹老漢的大兒媳,在善喜媳婦死後,連哭都不敢大聲痛哭,怕別人看出異常來,她提心吊膽,夜裏整宿整宿睡不踏實,後悔自責如暴漲的河水將她徹底淹沒,浮浮沈沈,眼睜等著天明。

根老漢和木老漢兩家人,卻是完全懵逼狀態,他們太過震驚,許久都緩不過神來。

怎麽會,事情怎麽會這樣,太不真實,感覺像是做夢。

他們救的一家子,竟然是殺害善喜媳婦的其中兇手之一?可是為什麽?仁婆子為什麽要這麽做?善喜媳婦也曾幫助過他家,這算什麽?

簡直畜生不如啊!!!!

“是不是真的?”根大娘不相信,她聲音發顫,哆嗦的問。

木大娘相信了這事,因為被小兄弟提醒過,早有心理準備,目光泛著層層寒意。“為什麽要這麽做?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?旁人都道你命苦!我看吶,這就是老天看在眼裏,狼心狗肺的一家子,難怪個個都活不長命,活該!”

“你們走,趕緊滾出這裏!”木老漢急促的抽著旱煙,態度過於著急,大聲的咳嗽了起來。“趕!緊!滾!”他扯著嗓子,吼得聲嘶力竭,雙眼泛紅,眼裏流露出血腥氣息。

是真的被氣狠了!也就還有點理智在,要不然,非得隨手抄起件物什就開始揍人。

年紀大了,終究是不同,遠沒有年輕時的狠勁。

根老漢厭惡的揮著手。“走走走,把他們趕出去。”頓了頓,又說。“咱們的衣服留下,把他們的衣服扔給他們,趕緊滾。”

根老漢家的後輩們,擼了衣袖齊齊上場。

“我是被逼的!老大哥老大姐,我是被劉九祥他們逼迫的,我沒辦法啊,要是不照做,他們就把我家孩子全賣掉。”仁大娘護住自家幾個孩子,擋在根老漢家的後輩們跟前。“大夥兒,聽我說,請給我一點點時間,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的,我不敢說出來,我要是露出半點風聲,他們就把我家的孩子全部賣掉,這是真的!”

“都知道我家二兒媳娘倆身體不好,為了養住她倆,大河農忙之餘,也學著他爹他哥去鎮裏找點事情做,他腦子不靈光,只會幹些賣力氣的活兒,後來,意外遇著了劉九祥兄弟倆,和他稱兄道弟,道他也不容易,一個人得撐起整個家,又說準備弄個小買賣,他沒錢沒關系出力氣就行,就缺個專門跑前跑後的。”

“大河沒答應,他回家來跟我商量,我知道劉九祥兄弟倆不是個好的,但又能怎麽樣?二兒媳娘倆每個月光藥費就得一兩多銀子,平時還得精心細養著,一家老小近十口人,吃吃喝喝也得花不少錢,光靠手裏的幾畝良田只能圖個溫飽,可孩子們,一個個大起來,總得替他們以後攢點錢。”

“我就想著啊,好歹也是一個村的,劉九祥他們再壞,也不至於欺負太狠,頂多就是讓大河多幹活少拿點錢,縱然錢少點,也比賣苦力要強,就讓大河跟著劉九祥他們幹,可怎麽也沒想到,這一腳進去啊,就是個地獄……”

仁大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“我恨吶!早知道,我就不該鬼迷了心竅,也不知道這裏頭是怎麽弄的,等我知道的時候,大河已經欠了銀莊二百六十兩銀子,這事兒就算鬧到衙門也是沒地兒說理。”

“他們就捏著這事,讓我把善喜媳婦喊進山裏去,我是真的不知道,他們會這樣對待善喜媳婦,善喜媳婦多好的一個孩子,我要是知道,我肯定不會幹這事……”

“聽她說這麽多有個屁用,事實就是,善喜媳婦死了!!!她死的那麽慘!!!連她的兩個孩子也死了!!!”熊地主氣勢洶洶的沖了進來,對著棚子裏的眾人,張嘴一頓破口大罵。

小丫頭為著幫他們,這會兒還昏迷著沒有醒來,這些人倒好,擱這磨磨嘰嘰,光看著就上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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